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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色故事汇(第82讲)|王怡心:通江籍女红军刘文治的故事

发布日期:2022-08-19    作者:     来源:     点击:

2016年国庆前,记者在重医附一院见到了已104岁高龄的老红军刘文治。坐在轮椅上的她,笑着和大家打招呼:“你们说吧,我听得见!”

这天,刘文治老人精神不错,为了接受大家的采访,她特意穿上了喜爱的紫红色衬衣,还让女儿给自己梳了个头。

“长征路上发生的事,您还记得吗?”记者试探性地问。

刘文治沉默了一会,让女儿谢家喜摘下自己的吸氧鼻导管说:“记得,我记得……”

“我瞒着家里人,参加了红军!”

1912年10月,刘文治出生在四川大巴山腹地通江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。“我家有5个兄弟姐妹,我排老大。”刘文治轻轻拍着胸口说,“打猪草、地头干活、带弟弟妹妹,我都干”年幼的刘文治早早挑起了生活的担子,也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格。

刘文治清楚地记得,20岁那年的一天,她正在地里干活,突然看见村里来了一群穿军装的陌生人。“村里人不晓得他们是红军,都很害怕,全往附近山里跑,我也跟着跑。”刘文治笑着说,那时的她万万没想到,正是这支军队的到来,改变了她的人生。

这支红军就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。1932年10月,红四方面军主力部队被迫退出鄂豫皖根据地实施转移,翻秦岭,越巴山,12月18日抵达通江县河口场。

“村里人渐渐发现,这群军人并不可怕,反而很友善。”刘文治回忆说,“和他们走近后更发现,他们对穷人就像对自家人一样。”

很快,参加红军的想法在20出头的刘文治心里暗自生根。“第二年8月,我瞒着家里人悄悄报了名,加入了红军。”

“这样积极地加入红军,不怕牺牲吗?”面对记者的提问,刘文治老人摇摇手,坚定地说:“我不怕死,能参加红军,能接受任务就很满足了!”

作为女兵,刘文治的任务是给战友们缝军帽和米袋。刘文治说,当时的女兵很少,加上自己一共3人,所以她还要当宣传员,动员女子参军。到1934年底,军队里做针线活的后勤女兵增加到近80人。

1935年1月,刘文治所在的红四方面军为执行中央命令,发动了陕南战役。红军吸引敌人北移后,随即回师川北,强渡嘉陵江,并乘胜向西进攻,解放了涪江与嘉陵江之间的大片土地。随后,红四方面军踏上了艰苦的长征之路,已成为女兵排长的刘文治跟随部队离开了家乡……

“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!”

“我们每天不停地走啊走啊,一路往上爬啊爬啊,从天不亮走到天黑……”刘文治闭着双目,回忆起当年爬雪山、过草地的点点滴滴……

刘文治说,有一天,走到一个山沟里,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白花花的盐山。“一开始不晓得是盐,只觉得稀奇就去尝,这才晓得是盐!”刘文治赶紧挖了一大坨,背在背上……

“一路上啥子吃的都没得,我们就吃野草,煮一下就吃。”说到这里,刘文治轻轻笑了起来。“我现在都记得那个味道,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,但当时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!”

作为排长的刘文治,还担负着携带盐、分发盐的重任。每天开饭前,刘文治会用小刀刮几粒盐沫子在每位战友碗里。正是靠这坨盐,排里10多名女兵,大都保住了性命。

“但长征这一路,牺牲了好多好多战友……”刘文治的声音哽咽起来,泪水浸透了双眼,顺着脸颊流下。谢家喜赶紧拿来纸巾为母亲擦眼泪。

“党岭山,党岭山,终年积雪无人烟,十人上山九不还。”刘文治口中的党岭山,是红军在长征路上翻越的海拔最高的雪山。

 

“太冷了,我们遮雨挡雪用的油布都冻脆了,根本不敢折叠,一折就会断开。”刘文治说,每天晚上,为了取暖,她和战友们挤在一起睡觉。第二天醒来,发现好多战友还是在睡梦中牺牲了……

“我想回家乡,看看家乡的变化!”

1936年10月,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,两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结束。刘文治随军在甘肃驻扎,在三八五旅继续为军队做军衣、绑腿等军需用品。就在甘肃工作期间,她与同她一起走过长征路的战友谢远长喜结连理。

说起与老伴结识的故事,刘文治有些害羞,连连摆手道:“忘了,我忘了……”

“在长征路上,是妈妈救了爸爸,就是这么认识的。”一旁的大儿子谢家彬说,在翻一座大山时,父亲由于缺氧瘫倒在路途中,是母亲将他背了出来。

 

“我当时不救他,他就死了……”听到这里,刘文治赶紧插了话,看着母亲认真的脸庞,儿女们都笑了。

1945年,刘文治经延安短暂停留后,随部队南下。1952年,刘文治和谢远长结束了军旅生涯,转业到了重棉四厂工作,直至离休。

“爸爸妈妈感情一直很好,结婚这么多年很少看见他们吵架。”谢家彬告诉记者,父母不仅恩爱,而且节俭。“馊了的剩饭,他们都会悄悄吃掉。”

谢家彬说,1989年,80岁的父亲患食道癌去世后,他和弟弟妹妹们花更多时间陪在母亲身边。“我们都希望母亲能够健康长寿,开开心心过日子。”

2012年,刘文治过了她的百岁生日。

“妈妈一直的梦想就是再回延安看看。”谢家彬说,那年,全家老小20多个人,陪着母亲回到了延安。

“她高兴得很,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走,宝塔山都能自己爬上去!”谢家喜拍着母亲的肩膀说,但最近两年,母亲身体不如从前了。

去年10月,刘文治老人因重感冒住进了医院,在住院期间摔伤了锁骨。今年7月,她从沙发上起身时,又摔断了左腿腿骨。

“不过医生说,她身体挺健康的,除了腿不方便,其他方面都还不错。”谢家喜说,平日里母亲的爱好很多,特别喜欢看战争片,尤其是《亮剑》。“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,现在都还爱看!

“我就想出院,出院了回四川通江老家去看看。”采访最后,刘文治老人告诉记者,她是从大巴山出来的,现在特别想回家乡,看看家乡的变化。

2020年9月28日下午16点08分,刘文治女红军在重庆去世,享年108岁。